大年初五,我拖着一个行李箱,备着一个双肩背包就出发了,独自一人飞来上海,感受到了寒冷的天气,看到了掉光叶子的树木,以及空荡荡的大街上,插肩而过的那些行色匆匆包裹在大衣里的人儿。

我似乎已经习惯了,一个人迁移到陌生的城市里生活。但我知道,每一次换城市,都是要付出一些成本与代价。打碎以前的生活规律,丢弃熟悉的环境,离开那些可以吃饭喝酒的朋友,一切从零开始。

很多人不解,为什么我要跑这么远。我也不解他们,为什么我就不能跑这么远。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。

我喜欢外企相对人性化的制度,而不是国内互联网公司996,生怕你还有一滴油没有被榨干;我喜欢上海特有的海派文化,可以吸收世界上其他国家好的部分,足够多元;我喜欢上海这座城市足够复杂,各类人群都能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;我喜欢上海是一座金融城市,金融是我觉得自己比较喜欢的行业。我还觉得,上海毕竟是国际大都市,文明程度会走在在国内城市的前列,应该不太差。我不喜欢小地方那种做点什么事情都要靠关系的社会,陌生人社会更让我觉得有效率与心安。

吴军在他的专栏中有提到,推荐年轻人去的城市有两个,一个是深圳,一个是上海。如果我还觉得我还有那么几年算是「年轻人」的话,那就来看看吧。青春没有几年,在我还能折腾又阻力不大的情况下,我没有理由说服自己不去做一些尝试。

有个朋友跟我说,像你这样,漂来漂去,在哪里定居都不知道,女生会没有安全感的,你这样怎么找女朋友。我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,但我知道,这不是能不能找到女朋友的必要条件。就像有些人到处从南漂到北,也有女朋友心甘情愿跟随他闯荡天涯。我的问题在于,不太能处理「亲密关系」,不太能爱人,不会爱,不善于情感表达。这当然与我的成长环境有关,也与性格,家庭教育有关。但这是后话了,我希望以后我可以更好的处理各种各样的关系,无论是朋友间的也好,亲人间的也好。

后面找到房子后住了大概一个月,上海的疫情也慢慢开始了。

如你所见,疫情爆发之后,上海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魔幻而悲惨的事情。医疗资源全国数一数二的城市因防疫而让很多生病的人得不到救治,全中国最富有的城市的人因防疫吃不上饭,各种以「防疫」为名的暴力执法,各种有一点小权利而收刮的油水,各种不健康的物资,各种被贩卖的「捐赠资源」,各种哭喊,各种求救,各种防疫带来的次生灾害。武汉的悲剧,西安的悲剧,像是在上海重新来了一遍,而且演绎得更魔幻。

我身处漩涡之中,没比别的人了解更多,因为我每天都只能在房间里,在小区里走动,根本看不到外面的光景。那些新闻也只是从网络中看到的。期间悲愤过,政治性抑郁过,铁拳砸下来,普通老百姓除了受伤,还是受伤。我想了又想,普通人如果要不再受这类痛苦的话,大概也只有移民才是终极的解决之道,别无办法。中国最好的城市正在被杀死,一副好牌打的稀巴烂。

我帮不了别人,身处漩涡之中我只能尽量保证自己不被饿死。克尔凯郭尔有一句话:“个人不能帮助也不能挽救时代,他只能表现它的失落。”防疫政策带来的灾难,对社会造成的后遗症,应该会长久存在吧。

整整两个月,我从卸下了羽绒服,到只穿短袖,从三月到五月。但在我的记忆里,这两个月的每一天都是重复的,不是对着电脑,就是对着手机,或者睡觉,百无聊赖。

二十七岁没有春天。

有时候会感叹,怎么自己就到了二十七岁的年龄了,在奔三的路上,好像自己也没抓住过什么。之前有个朋友问过一个很平常却也很扎心的问题:你曾经做过的最疯狂的事情是什么?我思索了半天也没想到可以拿出来说的,然后蹦出脑海中的是高中时候,班主任击溃我心理防线之后在她面前嚎啕大哭的场景。

大概每个人都有那么几个不堪的时刻,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将这些记忆留存在内心,而将美好的瞬间都发在了朋友圈展示给别人。每次滑动朋友圈一看很多人点赞的必定是某某结婚了,某某生娃了,家庭美满,幸福安康。诚不我欺,我内心羡慕,也希望每个人都能早点找到自己的 Mr/Miss right。

二十七岁生日这一天,我在将公司的测试框架从enzyme迁移到react testing library,写完几个unit test,呼呼大睡。